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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回家

路边小店(1)

婉秋因为心急,恨不得马上把人找到,便也顾不上天色将晚,就顺着那条国道往西,又走出了二三公里。看看路灯都亮了,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少,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心里就有一点发慌,只得赶紧找个地方先住下,打算明天再在这一带继续寻找。

路边的一家小旅馆,离得老远就看到一个大红灯箱里闪亮的住宿两个字,婉秋跨过马路寻了来,就见是一座小楼,一处干净的小院子。婉秋进到院内,一个50多岁的矮胖女人迎了上来,问是不是住宿?她那里将婉秋领进门,在给婉秋办入住手续时头也不抬地问:“一个人吗?住几天?”问完,翻了她一眼,似是没话找话:“我们这儿很安全的,住上十天半月也不会有人知道,不像你们城里那些旅馆,还要这证那证的。”说完递给她一把钥匙:“二楼往东。”

婉秋一边走一边纳闷,搞不清老板娘对她说那番话究竟何意。

洗涮之后,婉秋拿了公爹的照片又来到楼下的吧台。

老板娘正背着身子收拾吧台里的酒柜,两手一边挥着抹布,一边挪着瓶瓶罐罐,手下一片稀里哗啦。婉秋站了好一会儿,才向这老板娘说:“麻烦了,跟您打听个人。”说着就递过去那张照片。

老板娘回头没接照片,只探过身来在她手上瞟一眼,一听是孩子的爷爷,竟就叫起来:“哎哟歪!这年头总见找孩子的,还没见过找爹娘哩!”说着话,转身又去擦抹那柜:“一准是你们这些做晚辈的,给老头儿气受了吧?”

“是老年痴呆症。”

“那就怪不得了。”老板娘转过脸来问:“婆婆呢?”一听婉秋说婆婆不久刚过世了,就又“噢”了一声,抬脚从吧台里面出来,走了几步,一个人笑起来。笑毕,看着婉秋:“知道我刚才把你当什么人了?我还以为……说出来你也别生气——以为你出来跟人约会的呢!”说到后半句,声音低下来,很诡秘的样子:“我们这儿离市区不远,又僻静,哪天不遇到几个那样的?我们管他们叫野鸳鸯——现在的野鸳鸯可多啦!”

婉秋没有笑,心里却是另一种尴尬。

见她不搭茬,老板娘又一本正经说:“怎么就让他走丢了?”

婉秋说了那天的情景,最后竟跟当年的祥林嫂一样絮道:“单知道他脑子不好用,谁想到就上楼那么一会儿,他竟就走丢了……”

老板娘就啧啧表示着同情:“多久了,才想起来找?”

“……先前也找过的,所有亲戚的家和朋友家,都找过的。”

“这样,你这照片要是多,就给我留一张,我替你留意着。真的,过去是没见过,以后见到了,一准给你个信儿。”老板娘说着就走了,边走还边说:“这以后啊,上了年纪还真是个事儿,现在都独生子女了,等我们老了可怎么办?”

老板娘那里还正罗嗦着,婉秋的手机响了,毛玉成打来的,他那里一开口,对着婉秋就是一阵连珠炮似的发问:“你现在哪里?人找到了没有?”

婉秋一边往外走,一边就说了她现在的情况。

“我说婉秋,你这不是加劲儿吗?一个毛毛他爷爷找不到就够人受了!你又一人个跑出去,还叫不叫人活了?”

“你以为我想一个人在外面跑吗?”

“我不是说过吗?叫你先回来,等我有了时间……”

“都两个多月了,你什么时候会有时间?”

丈夫到底还是心有愧疚,便放低了声音说:“不是到处都发了寻人启事了吗?你一个女的……这要连你再丢了,这个家还要不要?毛毛怎么办?”

婉秋冷笑了一声,想说什么,终没说出来,不过心里,多少还是有一点暖意——毕竟那话虽说得生硬,关切却也是实实在在的。

当初婉秋在毛玉成无缘无故冷落她的时候,她心是痛的,也是乱的,几乎每天都像是七爪挠心,说不清的滋味,也只有在十字绣上,她才能稍稍平静一些。然而自打他跟她亮了底牌之后,她虽然也苦,却镇静了。每天除上班之外,她开始收拾这个三口之家的所有物件,把属于毛玉成的东西一样一样捡出来,另放一处,那意思,虽表面上这个家还完整着,可在心里,她不挡他的阳关道,余下的路再长再难,她独自往前走就是了。人,怎么过不是一生呢?

忽儿那天,她在一堆旧衣服里扒出一件儿子毛毛小时候的衣服来。那是件斗蓬,水绿色,人造毛的,带着一只小虎头,看上去毛绒绒的,像只小动物。毛毛今年十七了,十几年里,这斗蓬有多少次她都想要送人,或者扔掉,可最终没舍得,看到它,似乎就看到了幼年时的毛毛。

毛毛从半岁就长得虎头虎脑,毛玉成每次回来,一进门就直奔儿子的小床,不顾儿子是不是睡着,就一头扎在儿子圆圆的肚子上,吸个不住,说爸爸想死你了!那天小毛毛给惊醒了,小鸡鸡一撅,就尿了毛玉成一脸,毛玉成抹了一把脸,呸了两口,对站在一旁的婉秋说:“瞧你生的好儿子,尿到老子脸上了,搞什么名堂!”

婉秋就笑:“哦,我的,不是你的哈!”

毛玉成就随手扔给婉秋一个塑料袋:你的。然后又拿了一只:儿子的。过去毛玉成走哪儿,从不往家买东西的,就连俩人的热恋时节,也没学会给婉秋献殷勤。这会儿有了孩子,倒让毛玉成那颗坚硬的男儿心变得柔软细腻了,那一刻,婉秋拿上那衣服往外走,毛玉成却从后面搂住她:“不光想儿子,也想你呢!”那几乎就是他们夫妻从恋爱到结婚,毛玉成说过的最动情的一句话了,当时的婉秋只是感觉平常,可现在看来,都成了永远。

毛毛长到两三岁,毛玉成最大的快乐就是隔上几天,能有一个机会早一点从单位回来,跟儿子在床上疯狂一会,爷儿俩一起翻跟斗,捉迷藏,儿子常常被逗得格格笑个不停,毛玉成自己也快乐得像只大花猫。这时的婉秋在一旁看着,感觉她实在不是拥有一个丈夫一个儿子,而是一大一小两个儿子。可是现在,这个在她一直当作大儿子待的丈夫,眼看就离她而去了,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将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连血带肉地撕掉了……

几天后,她接到丈夫的一个电话,虽然口气也还是冷的,却在冷里头有一点关切:“你怎么样?”

“没事。”

“我那天看你脸色不好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“你要注意身体。”

“……你还有事吗?”

“我只是打个电话问一下……”

“没事我挂了!”

毛玉成电话里明显的关照,让婉秋的泪水在眼里打着旋,可她咽,她不能显得太软弱,这会儿,她冷笑了一下,自嘲说:“我怎么会丢?一个半老太婆,除非给人家拐去当祖宗了!”

“那也说不定,你看着还年轻嘛!”

婉秋的心疼了一下,是那种冷到底的心忽然又被烫了一下的疼痛,在这一冷一热之间,创伤更深一层。

俩人沉默了好一会儿,丈夫才又说:“按理,该我去找人的,可我实在脱不开身,你这样一去,在外边白天黑夜地跑,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的,你知道不?”

“你也不必想得太多,这件事对我也是应份,不管咋说,他也是毛毛的爷爷,我这样做一是为我自己的心,二来呢,也是为了我的孩子,一切压根与你无关。”

丈夫在电话里沉默着,感觉到丈夫那沉默中的愧疚与不安,婉秋的心就有一点软了,嘴里却幽怨地说:“你也不是不知道,毛毛跟他爷爷感情很深的,孩子上次回来,临走跟我说,如果找不到爷爷,再放了假他就不回这个家了!”

“不回家?他还能去哪?”

“说了,他要自己去找爷爷。”

“这孩子!”丈夫在电话里骂了一句,再说话时,已经恢复了常态:“在外面多注意安全,照顾好自己的身体。”说了就要放电话了,婉秋不由又叫了声玉成,他问她还有事?她就说了一句:“你也多加点小心吧。”

及至放了电话,婉秋又将自己好一阵责备:自作多情!人家早就不在乎你了,哪里还用得着你去关心?可是心里,她为自己辩解:既便早已经不是什么爱人与丈夫,那也是她家里的一口人呐!一个家,养上一只猪羊猫狗都亲三分呢,何况是在一起一二十年的一个人!叫她怎么放得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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